真正的英雄與救星

[Chef]

羅榮光牧師　2004年10月10、11日自由時報自由廣場


　　時序進入廿一世紀所謂Ｅ世代，人類資訊之發達極其神速，人類物質文明也一日千里，然而似乎精神文明卻不進而退，衝突、暴力與戰事更層出不窮。

　　天災、疾病與人禍威脅人類生命的安全至鉅，而人禍即衝突、暴力與戰爭之危害更大，疾病對人類生命之威脅也不小，所以廿一世紀的人類要如何共同追求「公義、和平與人類安全」（Justice, Peace and human Security）成為極其重要的課題與使命。亦是本人此番請學假在美國短期進修的主題。

　　得好友張啟典醫師介紹我唸一本台灣望春風出版社新出版的譯作「卡羅．歐巴尼醫師傳奇」（Carlo Urbani），細心閱讀心弦深受撼動不已。歐巴尼這位義大利籍的醫師，為世界衛生組織（ＷＨＯ）派駐越南的代表，負責協調西太平洋區寄生蟲病的控管工作，他是一位極有愛心與勇氣的醫師，可說對奇特的病患有求必應。

　　去年二月廿八日越南河內的法國醫院求助於ＷＨＯ駐越南代表處，因為有位來自香港的華商陳先生，住院兩天，發著高燒乾咳不斷，呼吸困難得了奇怪的流感症候。歐巴尼醫師獲悉後，趕往醫院，與院內醫護人員並肩搶救陳姓病患，夜以繼日記錄病況進展，親自抽樣驗血檢查，不眠不休，全力加強管控，期望傳染不致擴大，終於他發現這是極其可怕的病毒，即是ＳＡＲＳ（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也就是所謂「非典型肺炎」。在這所醫院裡已有數十人被感染了，其中半數以上都是看護過陳姓病患的醫護人員，因為都以為他得的是普通的肺炎，因此未作特別的防護措施，以致後來醫院裡的護理人員在哭，病人奔走嚎叫，全院上下一片恐慌，大家不清楚是何種病魔作怪。

　　發現ＳＡＲＳ病毒之後，歐巴尼醫師立刻採取嚴防感染擴散的措施，要求所有工作人員戴上高度防透口罩，穿上雙層防護衣，也緊急通知ＷＨＯ，並盡力說服越南政府當局採取緊急措施，立刻隔離受感染者，並監控所有往來旅遊人員，終於把疫情很快控制住了。

　　三月十九日，世界衛生組織向全世界發出緊急通告，向全球呼籲合作，首先參與防疫計畫的是美國疾病管制中心（ＣＤＣ）的專家，以及無疆界醫生組織，歐巴尼曾積極參與無疆界醫生組織的醫療服務，擔任過此組織的義大利總部主席。此舉終於挽救了數以萬計世人的生命。然而，不幸的是歐巴尼醫師卻自己感染了ＳＡＲＳ病毒，僅僅一個月後，即三月廿九日，在病毒奪走陳姓病患性命後不多日，也奪走了歐巴尼的生命，他在面對死亡的掙扎與懼怕離棄妻子兒女中去世。

　　我們台灣國人對去年中國非典型肺炎（ＳＡＲＳ）帶來的疫情，傷痛與恐懼記憶猶新；去年三月間，ＳＡＲＳ由中國香港傳來，在台北市立「非和平醫院」爆發感染出來，終致台灣全國數百人受感染，並造成八十四位醫護人員及病患之死亡，人人談「煞」色變；口罩供不應求，稍有咳嗽或發燒就擔心染煞。台北大都會的飯店、餐廳、百貨店、車站、機場甚至醫院有如空城，人人見面不敢握手致意，五月康乃馨季節，母親們再三叮嚀子女不要搭車遠道趕回家慶祝母親節，以免染「煞」，甚至更悲哀的是有部分父母要求當護士的女兒下班不要回家來，儘量留宿於醫院，連親情也受損傷。我們真是要感激歐巴尼醫師事先發現這可怕的病毒以及許許多多醫護人員不眠不休的抗「煞」。不然ＳＡＲＳ可能成為廿一世紀黑死病。

　　「卡羅．歐巴尼醫師傳奇」書中描述他是一位充滿夢想與理想的人道醫師，也是位熱愛生命的詩人，志願到非洲及東南亞從事醫療服務，並且帶著子女到窮困的柬埔寨與越南向窮人學習，了解他們生活的困頓，以生發悲憫之心懷。另一方面對子女的關愛卻也無微不至，從他的書信中字裡行間洋溢出來。他對跨國製藥公司以專利權壟斷藥品之製造使弱勢族群以及貧困地區的民眾無法得到基本的醫藥供應甚為痛心疾首，所以積極投入「無疆界醫生組織」，發起「讓基本藥品人人買得起運動」，感召該組織裡的三千多名醫生志工，在全球八十四個國家地區從事無償的醫療服務，挽救千千萬萬窮人的生命，使該組織終於榮獲諾貝爾和平獎。歐巴尼醫師是位虔誠的天主教徒，對生命的價值有深沉的透察，故對人類生命之維護與救助不遺餘力，甚至獻上自己可貴的生命。因感染ＳＡＲＳ病毒，英年早逝，遺留下賢慧的妻子及三個可愛的子女，孤獨地搬回義大利一個小鎮普藍紐堡居住。

　　人類歷史上有不少所謂英雄豪傑，如秦始皇、凱撒、拿破崙、希特勒、史達林及「東方的太陽」或「民族英雄」，為了替自己的國家民族擴張領土，稱霸天下，甚至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權位，不惜發動戰爭，烽火連年，導致萬骨枯，千萬家破人亡。然而，真正的救星與英雄應當是那些奉獻自己生命的醫師與人道工作者吧！正如耶穌基督所說的：「一粒麥子落在地裡死了，卻結出許多子粒來。」（聖經約翰福音第十二章廿四節），冒險犯難，以致喪失自己的生命，卻挽救了眾人生命的偉大醫師及人道工作者才真正值得我們世人景仰與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