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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 Kim »
前云劉匪陣營不得人心，上下渙散，無力節制部屬，先北港大林前線將領不戰而降，後高屏臺南二地都督逕自宣布中立，至此劉陣營無力反擊濁水溪北岸攻勢，遂率直屬部眾退守山線，頑強抵抗，僅對外放送不實訊息，偽稱勝利之象。劉則月餘自閉關中軍，足不出戶，飯亦僅少。親信憂其鬱卒，紛紛進言，有出國尋求庇護以求再戰者，有投降牛營以求保命者，亦有玉石俱焚，以僅存兵力效神風特攻隊精神決一死戰者，劉匪聞之，一一否決，大怒曰：「想我雄據濁水溪南岸多年，從不知投降為何，亦不靠外來勢力，而今大局尚未絕望，何來決戰之說？皆是胡說八道！」眾皆無語。有一參謀進前言道：「常言『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大帥不如再親探敵營，瞭解敵真正之實力，如此再戰，必能有成。」劉匪回道：「不成。上回本人探敵，已成上下笑柄，難不成再來一次乎？」參謀徐言道：「非如上次之舉。今次大帥可探敵民間動態，或可取其長處，知其缺失，再談反擊，定可攻其所短。」
眾人頻頻稱是，劉匪思之亦覺無甚不可，遂應允之。不數日成行，自傳令中選三人隨行，細作安排喬裝由海路乘船，越濁水溪口登陸後至海濱旅店暫住一宿，天明驅車入城。細作與劉匪約定日後會面時間地點及暗號而去，四人遂於城內閒晃。行走街道，也無啥特別，唯市容整齊，交通有序，人民作息正常，不似戰爭狀態。亦未如想像軍人滿街，踅未一點鐘某傳令道：「出門這半日，點心也沒吃得，不知何處有食肆？」劉匪聽之怒火攻心：「不要再說什麼吃的！本帥就是被你們吃到垮了！」他二人連忙緩頰：「未如是也！大帥亦應進食，方有氣力繼續行程。」
如此，見前有一賣「滷肉飯」小店，劉匪亦半推半就入內坐定。老闆娘前來招呼，劉匪聽其口音，似非本地之人。於是問道：「敢問老闆娘非出身本地乎？」老闆娘面有難色，經眾人一再勸說方才回道：「我本非此地人氏，自幼生長於濁水溪南，只因我夫身為飛行員，駕駛米格機攻擊北岸一去不回，軍方欲追究責任，竟意圖没收我家房產以為補償，不得已全家老小出亡此間。幸得政府收留，安排居住，並得一小生意，方得活至今。」言之愀然，四座俱為之動容。劉匪至此亦無心用餐，陰著臉匆匆吃完付了帳帶領一行人離去。行至大街，怒問三人：「我如此作何誤之有？戰敗之人，家族有何顏面苟活於世？」眾人面面相覷，雖知此言差矣，不敢反駁。
未幾行至商業區，雖午前時分街面人聲鼎沸，商賣興盛！賣時尚華服者有之，賣各式零食者有之，甚而賣模型食玩之店亦有之！眾傳令見模型店皆駐足窗外不願離去，劉匪怪之，問道：「我陣營教戰用模型食玩堆積如山，何以見此不去？」眾回曰：「大帥有所不知，此地店家貨色新穎，陸海空軍一應俱全，不似我陣營長年以建設機械充數，故留連之。若有多餘盤纏，當購之帶回，以嚮故鄉弟兄。」劉果不其然拂袖去。
又行至另一街區，不覺已至火車站。劉匪忖道，此大站也，或可見牛營軍列出沒才是，順道一探虛實。於是買票入場，見月臺乘客甚多，但並無混亂；稍待片刻，火車已至，亦無爭先恐後，皆排隊上車。劉匪等搭乘區間車準時出發，車上旅客或站或坐，然無人喧鬧，經過數站上下車者有之，皆整然，未有嘈雜推擠狀況。劉匪沿途留心窗外，其深知某站外支線通軍事基地，特注意之，真得見貨場停置軍列，計有載運五號坦克平車、軍用運輸車、列車砲專列等，看得劉匪目瞪口呆，既驚且妒，下得火車，即問傳令：「爾等方才看到那些軍列沒有？」傳令們回道：「什麼軍列？」原來剛才眾傳令在火車上只顧著看年輕姑娘，全沒注意窗外有啥，少不得劉匪一頓罵。
離了車站，眾傳令提議：「行這久遠，累甚，包車何如？」劉匪無力回絕，揮手不語，其意在隨三人去。傳令便攔一計程汽車，正合四人乘坐。司機者，一眼鏡中年山羊鬍男子，初亦不多話，問明目的地即開車。劉匪心情稍復，問眾傳令：「方才見火車班次甚多，運輸亦頗有效率。然而旅客眾多，人人排隊，火車內倒是整齊，不曾髒亂，卻是為何？」眾皆不知。劉匪又道：「果然是一群天才。」倒是司機開口道：「這位客人，聽其言似南方人氏？」一傳令聞之嘴快，回道：「你可知這位正是.......」劉匪趕忙制止，接續道：「我乃一商人，由南岸來此作生意的。見閣下外貌不似一般，不知如何稱呼？」司機說道：「就跟您實說了罷。我原係南方第一大學政治系教授，只因軍政府以發動戰爭故，強迫民眾捐獻，我為此投書報社，直言其不當，惹惱了當局，逼得我全家只得流亡至此。方才您講的，只因劉匪徵收火車改造軍用，致民眾無車可坐，自然見火車來爭先恐後；且徵收者皆為新車，老舊車輛當為髒亂不堪。現在劉匪眾叛親離，退居山陰，已是窮途末路，不日覆敗，只能嘆曰，『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劉匪聞此，早已臉一陣青一陣白，無話可說。又覺這車再也坐不下去，渾身如無數毛蟲在爬，見路旁有一加油站，便託詞另有要事，忙付了錢下車，實則速速奔進廁所洗臉消火。傳令們見劉匪如此，亦不知出何言安慰，只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久之，其中一人言道：「大帥，看您火氣這大，對面有賣剉冰的，不如吃個四色冰去去火吧？」
只見劉匪至此顏色大變，疾言道：「吃冰？」又大手一指那加油站：「去吃汽油吧！」
──以上摘錄自濁水溪南岸流傳之民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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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 於 2014-06-21 11:25 編輯，總共編輯了 5 次。
